时光与陪伴

小时候总嫌妈妈的唠叨太长，长到能填满每个上学的清晨、每个放学的黄昏。清晨背着书包要出门，她总在身后追着喊：“多穿件衣服，今天风大！”我一边敷衍地应着“知道啦”，一边飞快地蹬着自行车，把那些叮嘱远远甩在风里，只觉得啰嗦又多余。傍晚趴在书桌前写作业，她又会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，絮絮叨叨地说：“按时吃饭才有力气做题，别总想着熬夜赶作业。”我头也不抬地盯着作业本，皱着眉摆手：“马上就吃，您别老打断我呀。”那时的我哪里懂，那些反复的叮咛里，藏着她满心的牵挂。

后来我去外地读大学，再后来留在陌生的城市工作，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。第一次在异乡过冬，降温的那天突然收到妈妈的电话，电话那头依旧是熟悉的语气：“天气预报说你们那儿要下雪了，记得把厚羽绒服找出来穿，别冻着。”我站在飘着细雨的街头，听着电话里的声音，突然鼻子一酸。原来曾经觉得冗长的唠叨，如今竟成了最想听的乡音。

去年春节回家，帮妈妈整理衣柜时，无意间看到她鬓角新添的白发，比上次见面时又多了些。我伸手想帮她拔掉，她却笑着躲开：“老啦，拔不完的。”那一刻才猛然惊醒，我们成长的速度，永远赶不上她白发滋生的脚步。那些年被我嫌弃的“多穿件衣服”“按时吃饭”，哪里是唠叨，分明是这世上最不嫌麻烦的温柔，是她用尽时光，一点一点织成的保护网。

现在每次打电话，我都会耐心地听她讲家里的琐事，听她反复叮嘱注意身体。不再是敷衍的“知道了”，而是认真地说：“妈，您放心，我会照顾好自己，您也要多注意身体。”原来成长不是摆脱妈妈的唠叨，而是学会读懂那些唠叨里的爱，把曾经的不耐烦，换成如今的心疼与回应。时光在走，妈妈的唠叨还在，这份藏在时光里的陪伴，便是此生最珍贵的礼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