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5岁老母亲弥留三问，雨停时，我懂得了敬畏

今天是我95岁老母亲离世整整一年又一个月的日子。在丈夫的耐心陪伴与开解下，我终于慢慢走出了那段深沉的抑郁时光，也终于能够平静地回忆起母亲慈祥的面容，并且有勇气将她生命最后时刻的点滴记录下来。

母亲比父亲多陪伴了我们十五年，活到如此高寿，也算得上是善终。在我的记忆里，她一生几乎没生过什么大病，唯一一次住院，还是中年时和同事一起在徐州遭遇了一场车祸，所幸只是些皮外伤，两人一同在财贸医院住了几天便康复出院了。

到了晚年，母亲常常笑着说：“老了没病没灾，真好啊。”我一直觉得，这是她一辈子善良、宽厚、乐于助人所积下的福报。

94岁那年冬天，母亲开始偶尔在家摔倒，可能是年纪大了，骨质疏松所致。但每次都很幸运，都没有伤到骨头。然而最后一次摔倒之后，她就很少再下床了。临走前一周，她的食量明显减少，有时一天只喝几口牛奶、吃几口饭。看着她日渐虚弱，我心里满是不舍与难过。

2024年11月16日下午，我坐在母亲床边，她倚着枕头，神志出奇地清醒，忽然轻声问我：“搭灵棚了吗？”我一时愣住，回答说没有。随后我把这话告诉了哥哥。按我们当地的习俗，老人去世后子女会搭设灵棚，以示尊重并方便亲友吊唁，但我从未听说有人还在世时就问起这事。

哥哥听后立刻来到母亲床边。母亲望着他，又问了一遍：“楼下搭灵棚了吗？”哥哥温柔地答道：“妈，你这不是好好的嘛，我搭什么灵棚！”母亲没再说话。约半小时后，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，哥哥依旧摇头说还没搭。接着她又问：“你手里还有钱吗？”哥哥连忙说：“有钱，妈，我有钱！”听到这句话，母亲仿佛安心了，静静地靠在床头，不再言语。

又过了几十分钟，母亲突然对我们说：“恁喊我！恁快喊我！”我和哥哥不明所以，只能本能地大声喊：“妈妈你别走！妈妈你别走！”喊了几遍后，她的呼吸变得急促。哥哥察觉不对，赶紧打开录音机播放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。奇迹般地，母亲的呼吸渐渐平稳，甚至打起了轻微的鼾声，像是睡着了。

那天窗外秋雨绵绵，哥哥看我穿得单薄，让我回家添件厚外套再回来。我坐的是城郊末班车，六点发车。上车后发现车上只有我和司机两人。车行至和平大桥时突然熄火，怎么也发动不了。正焦急时，哥哥打来电话，得知情况后让我返回。我也想起快递刚把羽绒服送到一楼大厅，若不及时取回可能会丢失。

下车后雨势稍小，我顺利搭上地铁回到家。夜里一点二十分，我猛然惊醒，看到哥哥发来的消息：“咱妈走了。”他说我住得太偏，夜里打不到车，建议天亮再回。可我怎能等到天亮？没想到叫车软件竟在十分钟内为我叫到了一辆车。司机说他刚送完一位乘客，正准备空车回市区，没想到还能接到我。

车子驶向母亲家的路上，雨一直下着。可就在抵达楼下那一刻，雨竟戛然而止。之后的一切安排都出奇顺利。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默默守护，但母亲离去前后发生的这些事，让我深深感受到：这世间或许真的有一种温柔而神秘的安排，在无声中抚慰着生者的心。

从那天起，我对生命怀有更多的敬畏，也更加相信，爱与思念能穿越时间，每一个结束，也许正是另一种温暖的开始。